IT时报记者　丁晓东

毕赣应该不会想到，《地球最后的夜晚》（以下简称《地球》）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大火，或许他从来没想过《地球》会大火。

《地球》是一部怎样的电影，一千个观众心中有一千个看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地球》不是一部所有人都愿意花时间观看的电影。

从创造了文艺片票房神话到口碑跌至冰点，《地球》在过去的一周内先是被捧上了天，又被狠狠摔在地上。虽然《地球》斩获过三项金马奖，但是微博和猫眼上却是铺天盖地的差评，或许它的大众口碑再难逆袭，但以后探讨跨年档电影或者文艺片的票房时，《地球》总免不了被拉出来议论一番。

成也营销败也营销

“这是2018年最后一部电影，影院可选本片做跨年活动，可选择在12月31日21点50开场，影片结束时恰好就是0点0分跨年那一刻，观众可以与最重要的人一起度过一个最有仪式感的夜晚，一吻跨年。”在上映前，《地球》的出品方发出这样的跨年活动声明。

极具诱惑的片名，极具意义的上映时间，经过了这一场营销后，“买一张《地球》的电影票，与心爱的人一吻跨年。”在抖音和微博上刷了屏，仅在预售时影院便场场爆满，零点场结束的票更是一票难求，网友戏称“我以为是《阿凡达2》要来了。”

2018年12月25日，上映前一周，《地球》的预售票房突破1亿元，这无疑是文艺片史上的票房奇迹。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场票房奇迹不归功于导演毕赣，也不归功于主演汤唯，而是归功于跨年营销。

毕赣，这位生于1989年的导演凭借电影《路边野餐》一举夺得了金马奖和华语电影传媒大奖的最佳新导演奖，声名鹊起。出生于贵州凯里的他喜欢在他的影片里尽情释放他的凯里情节和诗人般的创作情怀。在《路边野餐》中，旁白里的诗歌和空灵的长镜头为影片增色不少。但毕赣是小众文艺片导演，好评如潮的《路边野餐》票房最终只有600多万。

实际上，早在影片上映前，就有不少资深影院猜到会发生如今的“差评现象”。小众文艺片被包装成了大众爱情片，不少好事者都在等着第二天的票房“跳水”。

果不其然，12月31日上映当天，看不懂的剧情、充斥着整部电影的方言、几分钟吃苹果的镜头让想看轻松爱情片的观众忍无可忍，中途离场了不少，恶评如雪花般飞奔而来。在猫眼评分中，有47万的观众为《地球》打分，其中76%的观众打了1星，它的最终得分为2.6分，几乎成了猫眼最低分。伴随差评而来的是票房急剧缩水，由上映首日的2亿4000万，跌倒了第2天的1000万，到了上映第3天，票房只有100万出头，影院基本没有排片场次了。

《地球》昙花一现，留下的不是美名，却是一片声讨。

如果没有那场“一吻跨年”的营销活动，或许现在的《地球》在毕赣和汤唯的号召下刚刚达到几千万的票房，被文艺青年奉为经典，在影院靠着口碑坚挺地实现为数不多的排片，最后在小众的叫好声中下线。但一切没有如果，《地球》收获了不属于它的票房，也就要为此付出口碑断崖式下跌的代价。或许影片本身的剧情已没有多少观众愿意深究探讨，但由它引起的文艺片与商业片的区别、电影观众的分层、营销手法的利弊却依旧在被热议，也算是完成了电影的“娱乐性”吧。

看电影需要 “说明书”吗？

在对《地球》的声讨中，有一个观点引人思考。“我只是想简简单单看个电影，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的准备工作，不然我就啥也看不懂？”甚至有人称“需要搭配‘说明书’才能看懂的电影都不配进院线。”

《地球》讲述了罗纮武（黄觉饰）因父亲离世再次回到贵州凯里。12年前，其好友白猫在凯里被杀，罗纮武在追查凶手的过程中，与凶手的神秘情人万绮雯（汤唯饰）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过去与现在交错，真实与梦境融合，这个故事被毕赣拍得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举个例子，在影片中，罗纮武讲了他小时候的故事。小时候，他妈妈常常到他家旁边的养蜂人家偷蜂蜜给他吃，为了避免被蜜蜂蛰会打着火把。如果偷不到蜂蜜，她就会伤心地把苹果核一起吃掉。接下来，影片中出现了被观众吐槽的最多的镜头，一个人流着泪对着镜头吃了两分钟的苹果，连核吃掉，这个人不是罗纮武的妈妈，而是此前在影片中一闪而过的白猫。莫名其妙的镜头和看似毫无联系的剧情让观众晕头转向了。

作为汤唯的粉丝，虽然记者此前听过《路边野餐》的名声，但实际上没有看过这部影片。得知《地球》的导演是毕赣时，记者在观影前提前看了《路边野餐》做功课，所以当《地球》中出现凯里话时，感觉没有那么陌生。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观看《地球》的过程中，记者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思考的地方太多，导演想要表达的太多，有些细节实在不是只观看一遍影片就能察觉的。在《地球》中，绿皮书贯穿着整部电影。“只要念动绿皮书扉页上的咒语，爱人的房子就会旋转起来。”这句似懂非懂的台词在上映前便在社交平台大肆传播。“用刀尖入水，用显微镜看雪。就算反复如此，还是忍不住问一问，你数过天上的星星吗？它们和小鸟一样，在我的胸口跳伞。”影片的最后，黄觉念出了这段咒语，随后房子真的旋转起来，黄觉和汤唯饰演的另一个角色在旋转的房子中接吻。毕赣将现实和梦境就这样结合起来，事后回想，甚是浪漫，但在观影时，全程晕晕乎乎。

距离汤唯上一部文艺大作《黄金时代》已经过去5年，这部曾被业内人士看好横扫颁奖礼的文艺片最终只取得了5000多万的票房。汤唯在片中扮演的民国女作家萧红曾因被质疑她的小说不像小说而写下这样的话“有一种小说学，小说有一定的写法，一定要具备某种东西，一定要学得像巴尔扎克或契诃夫的作品那样。我不相信这一套。有各式各样的作者，就有各式各样的小说。”这句话放在《地球》上格外合适，有各式各样的导演，就有各式各样的电影。

对于《地球》这样的电影，你愿意看，就去看；不愿意，就不看；你看了之后想骂，就去骂；看了之后想夸，就去夸；你觉得它好，它就好；你觉得它不好，那它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