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袁云儿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这首传唱至今的《娘子军连歌》是电影《红色娘子军》中的主题曲。1961年，由谢晋执导，王心刚、陈强等主演的电影《红色娘子军》上映，成为一代经典。片中女主角吴琼花的扮演者，正是今年83岁的表演艺术家祝希娟。

祝希娟近照。

《红色娘子军》剧照。

　　时代寄语

　　“前段时间我去了万泉河，去了美丽乡村，去了很多我以前曾经到过的地方、拍戏的地方，这些地方现在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想，在今天，我们应该不忘初心，继承红色娘子军的革命传统，发扬红色娘子军的革命精神。”

　　——祝希娟

　　寻找“火辣辣的大眼睛”

　　1931年5月1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女子军特务连在琼崖苏区成立，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第一支妇女革命武装，这支女子军的大多数成员是来自海南的农村妇女，很多都曾遭受封建恶势力的压迫和凌辱，她们最终走上了“砸碎铁锁链，扛枪为人民”的革命道路，在中国乃至世界妇女解放斗争史上都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电影《红色娘子军》，就是根据这段真实历史改编的。1957年，军旅作家梁信来海南体验生活，在那里，他见到了著名的女子军老战士。梁信的创作灵感一下子被点燃，只用了四天四夜的工夫，他就写出了电影剧本，最初的片名，叫《琼岛英雄花》。后来，这个剧本被当时风华正茂的青年导演谢晋看到，他大为兴奋，当即决定要拍，并在和梁信商量后，将剧本改名为《红色娘子军》。

　　至于祝希娟是如何被谢晋选中，成为吴琼花的扮演者，这一过程则颇有戏剧性。当时，影片开拍在即，琼花的人选却迟迟没有定下来，剧本里说，她有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然而，虽然当年上影厂明星云集，但谢晋依然想另觅一个“陌生面孔”，于是他把选角范围扩大到在校学生。

　　当时，祝希娟还是上海戏剧学院的一名大三学生，正在排练话剧《在和平的日子里》。有一天，谢晋刚好来到学校实验排练场，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大声争论，其中那位女同学表情激动，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怒气和倔强，这不正是琼花的眼睛吗？就这样，祝希娟被谢晋意外“相中”了。

　　祝希娟笑言，其实当年谢晋不只是看了她吵架，还看了她演话剧、弹钢琴，经过充分考察，才决定由她饰演吴琼花。“谢导顶住厂里上上下下的压力，起用我这个既无资历又没有表演经验的学生，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勇气啊！我终生都感谢他。”祝希娟说。

　　“皮肤晒黑了，心更红了”

　　即便以当年的眼光看，《红色娘子军》的演员阵容也可以说星光熠熠：男主角洪常青的饰演者是那时的“全民男神”王心刚；陈强饰演头号反派南霸天；在《女篮五号》中崭露头角的向梅饰演红莲；牛犇饰演通讯员小庞。随后，谢晋将整个剧组拉到海南岛，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体验生活。

　　“我们就住在当地老百姓的家里，带我们训练的，就是娘子军连连长冯增敏，她给我们讲了很多女战士的真实故事。”祝希娟说，除了阅读关于革命斗争的小说、回忆录之外，她们每天都按照娘子军连的作息时间起床、出操、做军事训练，空闲时还要和老乡一起干农活。“穿着当年娘子军的军装、草鞋、短裤，每天扎着绑腿，24小时‘枪’不离手。海南阳光太强，最后每个人的鼻子都晒脱皮了，脸也黑了，但这段经历真的很值得，因为我们经历了从城市姑娘到女战士的转变过程。”祝希娟说，体验生活结束后，谢晋问她感觉怎么样，她回答：“皮肤晒黑了，心更红了。”

　　谢晋对演员的严格要求，也给祝希娟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她在剧组看到演员陈强，小姑娘对大明星的崇拜之心立刻就涌上来了，不料谢晋知道了，直接把祝希娟叫过来训了一顿：“你平时不要跟陈强多说话！你们两个在戏里是死对头，你跟他有深仇大恨。你们两个演员关系太熟了，拍戏时人物关系就会不对。”

　　幸运入选“二十二大明星”

　　回忆起拍摄《红色娘子军》的那段时光，祝希娟感慨：“我一直说自己是‘幸运儿’，第一次拍电影就遇到了像谢晋、王心刚、陈强这些优秀的电影人。更让我感激的是，片中许多配角都由上影的戏骨担任，像冯奇、铁牛、杨梦昶、朱莎、陈述、程之、于飞、金乃华等老师，更有没有台词的娘子军战友，她们都是我的同学或校友，如刘玉、郑毓芝、夏启英、卢时初等等，个个是好演员，却来帮衬我。”

　　祝希娟说，尽管当时拍摄条件艰苦，但大家拍戏都极其认真投入，剧组成员间的关系也非常温暖。祝希娟至今记得，她在剧组拍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吴琼花被吊在水牢里，当天并没有戏的陈强依然来给她“把场”，站在导演身后很严厉地瞪着她，于是，琼花对南霸天的仇恨之情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的从艺之路离不开陈强老师的教诲。”祝希娟说。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人生注定，1961年7月1日，《红色娘子军》上映的那一天，恰恰是祝希娟入党的日子。影片上映后，迅速掀起一阵“红色”旋风，引发全国轰动。后来评选新中国“二十二位人民演员”，也就是后来俗称的“二十二大明星”时，《红色娘子军》剧组有三位演员入选，王心刚、陈强都在名单上，祝希娟则成为最年轻的“二十二大明星”之一。

　　1962年，在首届大众电影百花奖中，《红色娘子军》一举夺得了最佳故事片、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配角四项大奖，祝希娟凭借吴琼花这一角色，成为新中国第一位影后。在颁奖大会上，郭沫若为她手书题词：“出死入生破旧笼，海南岛上皆东风，浇来都是英雄血，一朵琼花分外红。”

　　今年“七一”前夕，祝希娟再次回到海南。曾经英姿飒爽的琼花，已经变成耄耋老者，但是陪伴她走过这么多年的红色娘子军精神依然存在，“永远向前进”也成为她的人生座右铭。